那种精神是什么呢?《奥义书》说道:“它的本质就是光明和一切生命,就是宇宙意识,就是梵(Yaçchāyamasminnākāçē tējōmayō'mritamayah purushah sarvānubhūh)。”唯有“他”的精神觉察一切、感知一切。我们的肉体和灵魂淹没在“他”的意识中。太阳吸引地球是通过“他”的意识,光明得以从一个星球向另一个星球传递也是通过“他”的意识。
这种“光明和生命,这个感知一切者”不仅充斥太空,而且“充斥我们的灵魂”。“他”遍知宇宙或世界之外,“他”也遍知灵魂或世界之内。
所以,为了获得世界意识,我们必须将我们的感官感觉和那种遍在的无限感觉合为一体。事实上,只有伴随这种感觉范围的拓宽,真正的人类进步才会同时发生。我们所有的诗歌、哲学、科学、艺术和宗教,都为着将我们的感知推向更高、更广的境界而服务。人不是通过占据更广泛的空间来获取权利,也不能通过外部的行为获取,权利只会向着他所能实现的地方尽可能地延伸。而他的心识所能达到的境地,就是他所能实现的境地。
尽管如此,我们不得不为获得心识的自由而付出代价。这一代价是什么呢?就是把“自我”放逐出去。我们的灵魂只有真正地否定自身才能够证悟自身?!栋乱迨椤匪担?ldquo;唯有舍才能有得,你不能贪婪。”《薄伽梵歌》告诫我们:公正无私地劳作,为了结果而放弃一切欲念。很多不了解的人从这种训导中得出结论说,宇宙这一概念就像很多非存在之物一样,植根于印度人在布道时所谓的“无偏无党”。但答案正相反。
只以自我膨胀为目标的人,就会轻贱其他一切。与他的自我相比,世界上的其他东西都是非真实的。所以,为了对一切现实存在全面觉知,人必须从他个人欲望的镣铐中将自己解放出来。我们必须践行这一原则,为我们的社会责任做好准备——即与同胞共同承担任务。为了追寻更广阔的生活的每一种努力,都要求人们“唯舍才能有得,且不可贪婪”。所以,人类的奋斗就是让一个人与一切结为一体的这种意识逐渐扩大。
在印度,无限不是缺乏内容的非存在物,不是无物的虚空。印度的仙人断然强调道:“在生命中知晓‘他’则真实不虚。在生命中不能知晓‘他’则如死一般孤寂。”不仅在自然界,而且在家庭、在社会、在国家、在一切中,我们证悟的宇宙意识越多,对我们越好。如果没能证得它,我们就面临着毁灭。
在遥远的过去,我们先知般的诗人站立在印度的天空之下,阳光如挥霍般遍洒,他们认识到了自己与世界的同根同源,带着这种愉悦向它躬身致敬。有一次,我证得了这种境界,顿时有一种伟大的喜乐和对人类未来的崇高期望充斥全身。它不是神人同体的幻觉,不是在被荒诞地夸张化的形象中看见了处处映现的人,也不是在光影翩跹的自然舞台上,目击人类的戏剧正在大规模上演。相反,这意味着对个体界限的超越,不再是一个单体,而成了一切的一。这不仅仅是一场想象力的戏剧,更是心识得以从自我的神秘化和夸张化中脱离后的自由。这些古代的先知们,在他们心灵的深度宁静中感受到:在世界无穷尽的物相中,回荡和流淌着同样的能量,它如同意识一般在我们的内在宇宙中显现,而且它不可分成单元。对于这些先知们来说,在他们的完美的深彻洞察中,并不存在不可到之处。他们甚至从不认为死亡本身会在现实世界中造成人天之隔。他们说道:“‘他’映照出死亡,也映照出不朽(Yasya chhāyāmritam yasya mrityuh)。”他们也不承认生死之间有本质的对立,因此他们断然肯定地说:“生即死(Prāno mrityuh)。”他们以同样喜乐的安宁,向“生命业已显现的和已然背离的”问好致敬——“在生命中过去只是隐没,它还会到来。”他们知道,相与非相只是表面现象,正如海面上的浪花一样,但永恒的生命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一切都起源于永恒的生命并与生命相摩荡(Yadidan kiñcha pra?a ejati nihsritam)”,因为生生不易(Prāno virāt)。
这就是从我们的祖先手中继承的珍贵遗产,他们一直都在等待,让我们视它如我们自己所拥有一样进行呼吁,这也是心识至高自由的完美典范。它不仅仅是理性的或感性的,还有着伦理基础,并且必然会转化为行动?!栋乱迨椤分兴档溃?ldquo;最高存在是遍在的,所以‘他’是万物内在之善(Sarvavyāpī sa bhagavān tasmāt sarvagatah çivah)。”为了使得知识、爱与布施一切众生真正结为一体,在遍一切处的“梵”之中证悟一个人的自我,就是善的本质,这也就是《奥义书》训示的主旨:“生生不易(Prā?o virā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