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安人最初进入印度的路线,可以看做欧洲殖民者入侵美洲的缩影。他们同样遭遇到原始森林,以及土著民族的激烈反抗。但是这种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对抗,一直持续到最后结束,也未有过任何妥协。在印度,土著人栖身的森林成为圣哲们的证圣处,但在美洲,这些大自然伟大的生命教堂对人来说并不含有更深刻的意义。它们给人带来的是财货和自然力,偶尔可能会装点着人对美的欣赏,以及激发某位孤独诗人的灵感。他们从未在心灵中求取一种神圣的整合,来作为某些伟大的精神融合场,使得人类的灵魂与宇宙的灵魂在这里聚首。
我并不是心血来潮,要表明一些事情应该是另一个样子。如果历史以同样的方式,在每一个地方准确地重复自身的话,那么,这将是一种机会的彻底浪费。处在不同地区的人,应该把各自不同的产品拿到人类的市场上,进行精神交往,这是最好不过的,每一种精神对于其他来说都能互补且必要。我更愿意说,所有这一切在印度刚刚起步,便遭遇到各种情况混杂一处的特殊局面,但印度并未错过这一切。就她所拥有的机遇而言,她耽思竭虑,苦行过,受难过,一头扎进存在的深渊而终至有所获。这样的收获不可能不对人们有价值,他们在历史的进化过程中,完全采用另一种方式。人为了自己能够成长得更完美,而去追求构成自己复杂人生的所有生存所需。这也就是为什么食物总是栽培在不同的田地中,并从不同的产地运出的原因。
文明是一个模子,每个国家都忙于制造它,以根据该文明中尽善尽美的理想典范来塑造自己的国民。它所有的机构制度、立法机关、奖惩标准、有意或无意的教化,都指向这一目标。西方的现代文明借助所有机构的努力,最终是要竭力证明人在体能、智力以及道德有效性方面的完美。西方国家把大量精力都放在增强人对环境的超越力度上,为了占有,为了把一切视为可以下手的东西,为了战胜他们在征服道路上所遇到的每一个障碍,人们结成一体,并把各种天赋才能都损耗殆尽。他们以为训练自己去和自然、和其他民族进行战斗,他们的军备日甚一日地让人惊诧;他们的器械、设备、组织都在以惊人的比例成倍增长。无疑,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是人类知其无碍的征服能力的一次精彩展示,而这种能力的目标就是,让自己成为其他一切至高无上的主宰。
印度的古代文明有她自己尽善尽美的理想典范,一切努力都倾注于这一方向。它不以权力的获取为目标,也不重视培养趋于极端的力量;它不为了防御和侵略而组织人民,不为了攫取财富、逐求军事和政治支配地位而结盟。印度竭力地实现完美典范,是让那些最优秀的人在与世隔绝中过一种静虑的生活,她通过悟入现实的神秘之中而为人类获得宝藏,从世俗成功的角度来看,她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然而,这也是一个崇高的成就——它同样是人类知其无限之理想的一次至高展示,它的目标除“证悟无限”外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