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彩选摘
日本摄影记者和出版人都筑响一(Kyoichi Tsuzuki)花了近十年时间为日本最老牌的时装杂志《流行新闻》(Fashion News)拍照,这些照片反映的是为奢侈品牌癫狂的日本人,在狭小的公寓中,他们被自己收集的衣服、领带、围巾、首饰、手袋和鞋子所包围。都筑把他的摄影对象称作“幸福的牺牲品”,尽管他们是品牌营销的牺牲品,但那些东西看起来似乎给他们带来了某种幸福。2005年11月一个清冷的早上,我到都筑在东京的公寓拜访了他。喝过几杯茉莉花茶后,他跟我谈起这些幸福的牺牲品们。有一位爱马仕的收集者是个专利官员,住在一幢不带电梯的楼房的狭小公寓中。他把他所有的爱马仕衬衣、领带和皮具都放在原来的包装盒袋中,然后堆放在榻榻米上。他花了50万日元(约4000美金)买了个爱马仕公文包,在提这包时他会在提手上包上爱马仕的毛巾,防止皮子被汗水污损。
还有一位僧人以宗教般的虔诚收集川久保玲(Comme des Garcons)。都筑告诉我,每月都会有一次,他会脱去袈裟,换上川久保玲先知先觉的前卫服装,从寺庙前往东京挑几件川久保玲的衣服。他对这些衣服的超自然力量深信不疑,甚至称她那早年失足的妹妹自从穿上川久保玲就悔过自新。有位预科学校的英文老师,开始穿吉阿尼·范思哲的华丽服装,为的是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十年后,他已经有上百件范思哲,收集的宝格丽首饰也让人吃惊。他和没工作的女朋友住在一间小公寓里,他的女朋友每天做的事就是整理这些衣物。这些人里还包括汤姆·福德收藏家(她还有古驰和圣罗兰)、阿玛尼先生、麦克奎恩小姐和一位马吉拉(译者注:此处指马丁·马吉拉,Martin Margiela,比利时设计师,安特卫普六君子之一)狂人。这位狂人对自己的收藏品呵护备至,从来不在家里做饭,因为不想让那些衣服沾上烟火气。他冰箱里唯一的东西就是眼药水。“他口渴时,就去便利店买水就地喝完,然后再回家。他不想在房间里搁任何垃圾。”都筑说。
都筑的主角们似乎都很偏执,事实上他们是日本社会中沉迷于名牌的代表群体。分析师预测,全球奢侈品有20%卖到了日本,30%卖给了到海外旅游的日本游客。这意味着,日本人买走了全世界一半的奢侈品。今天,全日本约有40%的人拥有一件路易威登的产品。在市场调查中,他们理直气壮地宣称,买奢侈品是因为其耐用。然而,专家认为这背后有更深层的社会学意义。根据民意调查,日本人认为日本是一个无阶级的国家;在一项调查中,85%的日本人定位自己是中产阶级。同时,日本人以全民一致为荣。从社会经济学的角度看,通过穿戴带商标的奢侈品,日本人能够定义自己,让自己遵守社会习俗,符合一致性社会的要求。使用奢侈品就如同他们给自己贴上了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