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课上,别的同学画出美妙的图案,什么太阳、月亮、男孩、女孩之类的。而我则在一张纸上画了十条歪歪扭扭的竖道,被批为“没有画画才能”。展览时,我的画被放在了角落里。母亲问我:“你画的是什么?”我慵懒地、面无表情地答道:“面条。”
数学课,我听不懂老师讲什么,百无聊赖。做手工,我每次都会弄丢一些部件,做出四不像的东西。
爸爸妈妈给我报了舞蹈班。记得有一年“六一”儿童节,舞蹈班的全部同学都应邀去演出。我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期待着登台。然而,当队伍快走出幼儿园大门时,我却被告知,因为跳得不好,我成为了全队中唯一一个没有资格参加演出的。“你就留下当拉拉队吧!”同学们得意地对我说。望着他们的背影,我的心中涌出一股被抛弃的酸楚。
爸爸妈妈又给我报了国画班。然而,每次上课,我都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而且,我常常把墨水洒在自己衣服上,惹得全班笑话。
一切都按照这样的轨迹进行着。每天,我都是哭着走进教室的,然后,煎熬地度过灰色的一天。
渐渐地,我成了全班最孤僻、最令人讨厌的一个。中午吃饭时,同学们吃完一碗菜可以盛第二次,饭随意吃,而我却只能多盛饭,而不被允许盛第二次菜。分组玩游戏时,同学们都不愿意与我分到一组。男同学欺负我,女同学嘲笑我。面对这些,很“肉”的我除了忍耐和避让,又能怎样呢?因此,同学们又给我起了一个外号:“纸豆腐”,意思是像纸一样脆弱,像豆腐一样好捏。
这些,足以构成了我太不愉快的幼年。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两年。虽然很痛苦,却也成了习惯。我从没有抱怨过,因为抱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会让心情变得更糟。
其实,别人对我的评价,与我自己很差的表现是有关的,于是,我也认命了。它们都不足以让我与幼儿园生活决裂。在我的印象中,让我下决心“逃离”幼儿园的,是这样一件事:
记得当时,每天午睡后,老师便会让全班大部分同学在桌上“趴着”,选取一部分表现较好的同学,去旁边的“儿童园地”里玩耍。玩耍的要求是:不出声,不闹腾。在过去的两年中,全班所有同学,除了我,都在“儿童园地”中玩过。我却从来没有获得这样的机会。直到上大班的一天,我竟然被老师选中去“儿童园地”中玩耍——这真是太令我惊讶了!简直是喜出望外!“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对自己说。
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位男同学,刚开始玩耍,其中一位就对我耳语:“你扮演一个睡着的人,躺在地上,我们也扮演睡着的人。”很“肉”的我,自然不假思索地听从了他的安排。在我眼中,这仅仅是一个丝毫不值得怀疑的善意的游戏。然而,在我躺下没几秒钟时,一只脚就径直踩在了我的心口上。惊吓与疼痛,让我不禁“啊”地大喊了起来。原来,是另一位男同学故意把脚踩在了我身上。
“老师,徐安琪出大声了,该让她出去。”两位男同学异口同声地向老师告状。
老师听到了我的大叫声,毫不犹豫地听从了他们的举报,认为我破坏了“别出声”的规则,罚我出来。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了委屈与愤怒。多么阴险的计谋!多么恶毒的手段!他们竟然密谋好,要以这样的方式把我赶走。不同于以往,这次,我是明明确确被冤枉、被欺骗、被伤害的!我唯一的一次荣誉,竟有了这样的结局。内心仿佛烧起了烈火,挣扎着,痛着,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哇哇大哭起来,试图向全班申诉自己遭遇的不公……
我的遭遇,自然是没有人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