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诧异的是在最近三五年,更多85 后、90 后的年轻女孩子加入到樊锦诗的队伍中,一身灰蓝的工服,素颜乌发,纤手中握的不是都市女孩子们的手机、iPad、口红,是一支千年前就在使用的毛笔,端详着思惟菩萨优美柔和的表情,屏气凝神,在自己体力和情绪最放松饱满的时刻,画下非凡的一笔。
一代一代,今日的敦煌文化在这些女子的手中薪火相传。
三年之约到期,女人送走了来看她的男人,选择了敦煌。
樊锦诗与敦煌的缘起,在52 年前。
彼时,北大考古系在读的她跟着宿白先生来此实习,次年她从北大毕业,当时的敦煌研究院院长常书鸿亲自写信给北大“要人”。上海长大的樊锦诗来到敦煌,住进莫高窟旁边的破庙,没有电灯,门透着风,喝着井里的苦咸水啃完玉米面窝头,半夜老鼠吱吱叫着从房梁掉在被子上。水土不服,她生了一场病,看着无尽黄沙落泪。
她想过走,可看着莫高窟最早的一批守护者常书鸿、段文杰先生在这待了二十多年,“就没好意思说出口。”樊锦诗想,反正还年轻,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有机会再调出去也不迟。但一进洞子就不由自主地感慨,“仿佛一个奇妙的世界正在徐徐打开,那些从北魏到盛唐的壁画构图恢弘,色彩瑰丽,想象飞扬,其气势、其内涵、其美感、其世俗与神圣的水乳交融,都让人不禁脱口而出:太好了!太美了!记得季羡林先生说过:虽局促于斗室之中,却神驰于万里之外;虽局限于眼前的时刻之内,却恍若回到千年之前。就是那种感觉。”洞窟让人心怀虔诚,她只能膜拜,物质的匮乏被放在一边,她每天钻洞子、抠( 考古)“材料”、抄卡片、做学问,乐在其中。然而从洞窟出来,她还是一个女人,对家,她有太多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