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墙上看,北平的夜晚也很令人振奋。黑暗的街道和城墙不时被暗淡的光点照亮,仿佛呈现出的欢庆场面,让人觉得神秘而浪漫。然而在北京温暖的夏夜里,每个院子都有一位长笛演奏者或是一群听众默默地听着一位歌手演唱。在欢乐之中,人们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艺术活动。
到了秋天,地域变得更为开阔,一位英国公使馆的朋友,也是我在语言学校的同学,送给威尔玛一匹黑马。威尔玛给它取名叫“夜里”(Night-time),尽管这匹马因为在打马球时受伤变跛,但是日常骑行还是很不错的。因此威尔玛会时不时地骑着“夜里”到天坛公园或是城门外的乡下。马棚的维修费加上马夫的工资,一个月是8 美元。再加几美元我还可以再租一匹马。在冬天所有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马夫都会牵着马来和我们会合。地点或在北门安定门,或在东面的两座城门东直门、齐化门(今朝阳门)。一旦出了城门来到郊外,我们可以跟随马车的痕迹,或是一条横穿平原的小路散步。亦或当路面结冰时,骑着马在田野中奔向远处的皇陵或是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一位公主的陵墓。在北京的北边远离黄庙(Yellow Temple)的地方,依然保留着大量的土墩,这些都是元代忽必烈可汗建造的元大都城墙遗留下的残骸。(大都在突厥语中也称为汗八里。)威尔玛还作画绘出了元大都的全貌。到了冬天,到处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平原裸露在风中。不像如今到处都是令参观者印象深刻的树木、灌溉的水渠和丰收的庄稼。当时中国北方农民命运多舛,而我们则享受着特权的庇护。但传统的礼仪依然留存。如果你以恰当的方式礼貌地对待农民,把自己当成他的客人,那么作为主人,他或许会给你倒一杯热水。
农夫的妻子则很少见陌生人,她们可能会在打谷场做一些农活。在20 世纪30 年代,仍然可以看到年过三十的农村女性保留着缠足的习俗。缠足是不合理的风俗,但是极为普遍。如今的爱国者们不愿再提起那段历史。然而在今天你会发现中国人的女性祖辈无一不是这个习俗的受害者。
据说,缠足始于10 世纪的宫廷中,之后上层社会纷纷仿效。令人吃惊的是,到了明清时代(1368—1912)这一习俗已经在民间广泛流传开来。缠足的过程极具独创性:缠足的女孩年龄大概在5 到7 岁。缠足布大概有10 英尺长,2 英尺宽。具体方式是下压小脚趾,将大脚趾后压朝向脚后跟,这样就可以将脚变窄缩短了。在缠足的过程中,脚弓被破坏,脚后跟与大脚趾之间的脚背出现裂隙。蒲爱德曾在《汉族女儿》(Daughter of Han)中这样记载一位农村妇女的自述:
他们在我7 岁时才给我缠足,因为我热爱奔跑玩耍。缠足之后我病得很严重,他们不得不将绑带拿掉……当我9 岁的时候,他们又一次给我缠足,这次他们必须比平常裹得更紧。我的脚疼痛难忍,有两年的时间,我都是用手和膝盖爬行。有时候晚上太疼了,以至于我无法入睡。我就把脚伸向母亲,于是她将它们压在身下以减轻我的疼痛,使我入眠。到了11 岁我的脚不再疼痛,到了13 岁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完全变形了。我看到大脚趾向下弯曲,只能在脚的内侧和下方才能看到,且聚集在一起。在脚的前部和脚后跟之间的裂缝,可以伸入两个手指,当然我的脚确实变得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