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第一章 重返印度:它还在
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
写完《像嬉皮那样晃荡行走》后,我就飞往马来西亚吉隆坡了。
等待印度签证需要一周时间,于是坐夜间火车前往北海,北海可以坐渡轮去槟城。在火车站候车时,随意和一个身着长袍的德国人聊了几句,得知他已经旅行了 9年,就很直接地问:“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长期旅行呢?”他说:“你知道的,有时候,不得不。”
黯然神伤,我当然是懂的。很多时候,人无法扭转自己的命运,只能顺水行舟。于是背起包,与他道别。
槟城有些像马六甲,唐人街上处处繁体字,好像穿越到了民国时期的古老中国。百年沧桑,它们却不曾改变原来的样子,充满着一种怀旧的忧伤。
在槟城兜兜觅觅,辗转住进了爱情巷的一家旅馆。多年旅行生涯里,我住过无数旅馆,美丽的、破败的、拥挤的,甚至肮脏的。爱情巷的这家淡黄色小洋房旅馆最令我刻骨铭心。它那么完美——我经常会想,我哪里需要家呢,我根本不需要家,只要像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飞鸟就行了。不留恋,不执着,飞往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在他人拼尽半生努力经营的温暖巢穴里暂时安憩数天就可以了,那么多人会为我布置每一晚的天空。
在爱情最美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罗阿曾经在中国山东有个女朋友,谈了一年半恋爱,向她求婚,她也答应了。可是某一天她突然不再回信,慢慢地,邮件退回,手机打不通,完全失去了音讯。
他甚至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也不认识她任何朋友和家人。谈了一年半恋爱,完全是盲目的。他说,也许她死了,反正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否则她不会这样。最后一次写信,她没有任何不好的预兆。
啊,罗阿,住在曼谷的黎巴嫩珠宝商,心里埋着这样一个令人抓狂的残缺的爱情故事。他的爱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爱情最美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个答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世事如此荒谬,不露风声,没有逻辑。
在槟城的夜,喝着冰镇果汁,看着面前这个黎巴嫩人,微胖,并不英俊,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生意人,他的心也曾被人世间的聚散离合狠狠锤打过——每个人的心都会被锤打。美一点丑一点,聪明一点愚蠢一点,面对神的考验时,都一样,都必须自行坚强起来。成长是一件寂寞至死的事,因为你几乎不可能从外界汲取力量。每个孤单的夜晚,低声怒吼的瞬间,被空虚感抛至半空,都得自己一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