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乐师们奏起一首含混不清的合奏曲。片片云烟飘拂进来,带来香菜和山草的气味。教堂里暖洋洋的,使人觉得置身在祥和恬谧的环境中。
高兰和克洛埃手携着手跪在祭台前两只蒙上白丝绒的跪凳上,等候着。教士站在他们面前,迅速查阅一部厚书,因为他记不得那些程式了。他不时回过头,瞥一眼克洛埃,他挺喜欢她的长裙。终于,教士不再翻书了,他挺起身,向乐队指挥打了个手势,乐队奏起了序曲。
教士长吁了一口气,开始唱礼,由十一只堵住口子的小号齐声伴奏。鸮教手扶权杖悄悄地在打盹儿。他知道该他唱的时候自会有人叫醒他的。
序曲和唱礼均按布鲁斯舞曲①的传统主旋律谱成。订合同的时候高兰曾要求演奏狄克·艾灵顿根据很有名的一首古乐改编的乐曲《克洛埃》。
高兰对面的墙壁上挂着耶稣,钉在一只黑色的大十字架上。他因为受到邀请而显得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这一切。高兰携着克洛埃的手,隐隐地朝耶稣似笑非笑。他有些累了。仪式收费昂贵,花掉了他五千双金币,但他很高兴,婚礼是成功的。
祭台周围摆着鲜花。他喜欢此时演奏的乐曲。他看到站在面前的教士,听出了演奏的是什么调子。于是,他慢慢合上眼睛,稍稍鞠了个躬,说:“是的。”
1594 选择保特还是阿丽丝
最后的那本书刚从装订匠那里取回来,希克抚摸着它,然后把它放回书匣。书上蒙了绿色的、厚厚的虚无皮,书皮上用凹型字体清晰地印着保特的名字。在唯一的一个书架上,希克放着全部标准版本,而其他的不同稿本、手稿、初版本和特辑专页之类则占据着开在厚厚的墙壁上的几个专用壁龛。
希克叹了口气。早上,阿丽丝离他而去。他不得不叫她走。他只剩下一个双金币和一块奶酪,而她的那些连衣裙吊在衣橱里又妨碍他挂保特的旧衣服,这些旧衣服都是那位书店老板意想不到地为他弄到手的。他不记得最后一次吻她是在哪一天了。他再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吻她上面。他得修理他的电唱机,以便全文记住保特的那些报告。万一唱片打破了,他也应该能够保留下报告的内容。
保特所有的著作,所有出版了的图书,这里应有尽有。有富丽堂皇的用皮套仔细保护着的精装本、烫金铁合本、留有宽阔的蓝色天地的珍本、印数有限的捕蝇纸或圣多里克斯直纹纸版本,这些书占用了整整一堵墙壁,墙上被划分成蜂窝状格子,衬上天鹅绒的皮。一部著作占有一个蜂窝。保特曾用他多产的合作惠顾无数家报章杂志,而从这些刊物上虔而敬之地摘下的保特的文章则被串成一摞摞,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对面的整堵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