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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人都有秘密,这是我的秘密。
1962年夏天,我十九岁,在白宫 新闻办公室实习生。那个夏天与接下来的一年半,我与约翰•F•肯尼迪总统保持着亲密长久的关系,直到1963年十一月他悲剧性的遇刺身亡。
四十多年来,我以近似宗教般的戒律对这一秘密守口如瓶,只对包括第一任丈夫在内的极少数人透露过。我从未跟父母提过,也没对孩子说过。原以为是个能带进坟墓的秘密。
它却败露了。
2003年五月,历史学家罗伯特•达莱克出版传记《未竟人生:约翰•F.肯尼迪 1917—1963》。书中第476页有一段节选自前白宫副手芭芭拉•贾玛瑞肯1964年的口述。这份长达十八页的口述历史与波士顿的约翰•肯尼迪图书馆内长期封存的文件最近对外公开。达莱克攫住了其中的一道八卦珍馐:
肯尼迪的风流成性对他而言就是种消遣,如今还能让他从前所未有的繁忙公务压力中得以解脱。他与数名女性沾上风流韵事,包括杰基的新闻秘书帕梅拉•特纳、本•布拉德利的弟媳玛丽•平肖•迈耶、人们戏称为“闲聊”和“胡扯”的两名白宫秘书、因与萨姆•詹卡纳这样的黑帮老大有染而被联邦调查局监视的朱迪思•坎贝尔•埃克斯纳等等。还有一名高挑漂亮的白宫大二实习生,两个夏天都在新闻办公室实习。(她“没什么能力”,一名新闻办工作人员回忆道,“打字都不会。”)
达莱克的书出版时我并没注意到。肯尼迪传记从来就是出版业界宠爱的题材,每年都有一两本新书面世,溅起浪花又继而消褪。我尽力不去关注这些,也拒绝购买此类书。但我偶尔还是会逛逛曼哈顿家附近的的书店,阅读与我在白宫的那些年有关的片段。一方面我因自己的亲身经历而着迷于这些书,重拾那段岁月是种乐趣。另一方面我又急于知道那个秘密还是否安全。
要不是媒体穷追不舍的话,也许我也不会注意到达莱克的书。莫妮卡•莱温斯基丑闻五年前差点让克林顿政府垮台,也煽起了公众关注国家领袖私生活猥亵细节的兴趣。达莱克笔下这个未点名道姓的“白宫实习生”顿时让《纽约每日新闻》炸开了锅。这显然是条大新闻。于是报社迅速成立了特别报道小组,要找出这名神秘女性。
五月十二日的傍晚,我路过曼哈顿家旁边的报摊,注意到《每日新闻》的首页上刊登着肯尼迪总统的全幅照片。当时我要上瑜伽课,已经迟到了,所以没细看被一堆报纸挡住了一部分的新闻标题。也许我就是不想看。像《每日新闻》这样的小报只会关注肯尼迪的私人丑闻,我对这点十分清楚。这类报道让我觉得恶心。它们提醒我,讲到肯尼迪与他的女人,我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肯尼迪的女人多得去了。于是我匆匆走过报摊,抹去脑中肯尼迪的形象。四十一年来的守口如瓶会迫使你否认曾有过的生活经历。它要求你对痛苦纠缠的真相心生戒心并由此远离事实。时移事去,我已学会该如何面对。
在我赶着去上瑜伽课的时候,我错过了照片下方的完整标题:“肯尼迪有个莫妮卡 ——史学家称肯尼迪与十九岁的白宫实习生调情。”报道里有从达莱克书中摘选的内容,还有一篇对芭芭拉•贾玛瑞肯的新访谈,她说道自己只能记住那个十九岁实习生姓名的第一个字了,但她拒绝透露这个字。芭芭拉的避而不谈当然只会让《每日新闻》的报道小组挖掘得更深。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像往常一样来到第五大道长老会教堂。像往常一样挂起大衣。也像往常一样,小啜一口从C'est Bon买来的咖啡。然后我坐下检查邮件。有个朋友给我发了封邮件,里面有《每日新闻》报道的链接。不清楚状况的我打开链接,只见报道配上了标题——“与米米在白宫调情”。朋友说他发给我链接是鉴于名字上“有意思的巧合”。
有生之年第一次,我体会到人们所说的“喘不过气”为何物。如坠冰窟。我立即关上门,把文章浏览了一遍。尽管报道并未提及我当时的姓氏——法恩斯托克,我却感到一阵异常的恐惧,担心一切即将变生不测。这是我对整个成年生涯感到畏惧的时刻。
我试图保持冷静。深呼一口气,在心里默数文章中未记述的部分。《每日新闻》还不知我的住处,尚未接触我的朋友们,也没联系上那个年代的白宫工作人员。他们没我的照片。倘若他们知道这些,铁定会在报道中提及。而且肯定会循迹追查到我的下落,继而询问我的想法。
然而这些都还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