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做女人,这是创造了一切的族群,她们的水准决定了这个社会的高度。
化妆间里没有窗,亮度始终如一,恒定得仿佛被时间遗忘。与李玫瑾聊到第三个小时,她才真正放松下来,身体找到舒服的姿势,话题也转向内心。她在公安大学教书,以严厉著称,提起自己的女学生时却心疼地叹惋:“那么可爱的小姑娘,真不希望她以后做我这一行。”
这不是一个适合女人的行业,见惯阴暗与悲剧,远非“辛苦”二字可以计量。曾经有法制节目的女记者偶然翻开了李玫瑾桌子上的照片:被害的女出租车司机裸身从车上滑出,身上密布伤口……吓得惊叫,半天不能说话。“女人不应该承担这些。”接触刑侦的最初,她看到现场录像也曾胆战心惊,一个做刑侦二十年的男警察告诉她,自己对凶残场面几乎已完全适应,却在看到一个被害的四岁孩子尸体后一星期吃不下饭,孩子因疼痛而扭曲的形状攫住了他的呼吸。“我不会用审美意识去看那些残酷的画面,眼中只有一个个伤口,脑中只有这伤口反映出的作案方式,心中只有一定要为受害人报仇雪恨的责任感,他们让我不畏惧。从做这行的最初,我就给自己立下规矩,离开办公室,离开现场,就将头脑中那段关于血腥的记忆打包存放,回到家,我仍然是那个半个小时做一桌菜、会给孩子做衣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