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大理之不能逃离
——你可以不选择大城市,但不能不被商业化所选择
所有文艺青年朝圣般地想逃往大理,熟不知真正的大理已经无可奈何地无路可逃。而下一个大理,又会是哪里?
嬉皮、“新大理人”和背包客
那时候,《心花怒放》还没有上映。人民路上还是手艺人的聚集地,沿街还能淘到用心设计的手作,人民路上的店铺还没有重新装修更迭好几茬。
再后来,大理就吸引了一批老外、嬉皮士。他们认为,你的口音、肤色、信仰乃至离经叛道的衣着品味,都不会因此而遭到排斥。倒不知道这种“自由与包容”的定义是谁最初给大理下的,还是一股脑把一切放纵和“真我”抛给这里,让这座城市渐渐地“被定义”了。无论如何,这里现在云集着许多国家的人,他们是大理独特的一个圈子,形成了自己的嬉皮文化。
大理也可能是中国最适合养生的城市,这也吸引了一批在北上广拿到了足够筹码的中产阶级。他们也被称为气候移民。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健康,选择了大理好的空气、好的食物、好的气候,逐渐成为“新大理人”当中的中坚力量。
还有一种,是背包客。他们可能在原来的城市失意来此,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可能是刚刚毕业并不想过朝九晚五枯燥生活的年轻人。也可能是其他城市最最普通的草根,想要跳出适应不了也不想适应的大框架,不那么累的混一口饭吃,其他时间用来瘫软、喝酒、去洱海边思考人生。
如果说在北上广,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总是与商业脱不开。大理正是以上这些人理想的伊甸园。
有一种说法,选择来大理生活的人是loser,大理人也有时候也自嘲自己是loser,这里的生活像退休一样,似乎也不思进取。每一处古城都能看的见苍山,出了古城便是洱海,很难有人不折服于大理的美,也很难有人在这美景之下不能恣意的生活。
文艺青年们向往来这里朝圣:仿佛,随便拍一张照片就能成为摄影师,随便捏一捏的手工就会被人奉为艺术,随便开一间客栈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客流。
“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
2013年以前的大理人民路,在岚卿看来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时,人民路上聚集的是各式各样有意思的地摊。岚卿就认识这么一对小情侣,他们从重庆骑自行车到印度旅行,回来路过大理,就爱上了大理。从地摊开始,他们白手起家,贩卖自己制作的有意思的手工艺品,而如今他们在这里也拥有了自己的客栈。
岚卿自己,也在这里摆过摊,她把从印度旅行带回来的工艺品放在自己的摊上卖,旁边写着马良的一句话——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
这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倒像是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大理。
无处可逃的大理
2014年因为气候从清迈回到大理,岚卿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古城内的商铺的租金成倍增长,一时间许多店铺门前都贴着“房东违约”的纸条,这里的店也随之一茬接一茬的更迭。速度快到只需要一年,整条街上岚卿熟悉的店铺已经所剩无几。人民路上的手工艺者越来越少,效率较低的创作再也付不起高昂的租金,存活下来的是批发来的淘宝货,更像是每个城市都有的批发一条街,全然没有了那时的惬意和自在。卖几块钱一碗的米线在古城中已经很难找到,洱海边、大理城里的房子被一个个的收购,丽江的商业模式好像要在这里被复制粘贴。
商铺的房东急着找能够出价更高的租户,存活的商户急着找成本更低的商品维持运营,已经赚到钱的急着复制自己的商业模式赚更多的钱,好像这里不再是那个只为了自在生活而存在的大理。赚钱,本来也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岚卿说,我曾以为大理永远不会变成下一个丽江,现在看来,是我太幼稚了。
所幸,这一切的变化似乎都还停留在古城里。
岚卿说,受影响最大的可能还是前来朝拜文艺圣地的游客,对于本地人而言,这种变化的感受还并不明显。古城内外逐渐分化,古城外,大理受到商业的冲击并没有那么的大。在那里的小区和村庄的院落里,人们还是按照原有的方式,享受大理慢悠悠的生活。
越来越多大理的本地人搬到山上居住,许多和岚卿一样本着当时初衷的新大理人也陆续远离了古城,就像北京人不去王府井、上海人不逛淮海路。只有购买生活所需或者有朋友来探访,才走下山。在他们的眼中,移民从未真正改变大理的本质。而大理也不止是山下的一座跟南锣无二的“古城”,他们还暂且能在未被房地产商发掘的乡间偶然感受下大理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