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身边有些手帕交,确实因为婴儿性别的压力,而被迫再生一个,或是害怕再生一个,我内心总是五感交集,很能体会那个中酸苦杂陈的滋味。公婆是上一个世代的人,所谓传宗接代的老旧观念是不会变的,我们只能默默地自己去消化那些不健康的情绪。
比较幸运的是,我终究在丈夫的成熟体贴里,得到女人怀孕生产备极艰辛的感谢、赞赏和安慰。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要说,要不要生孩子,要生几个孩子,生男或生女,有没有关系,这些选项都是我和我丈夫极私人的事,所有那些来自他人不具建设性的言语,都只是随风飘逝的杂音。若会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我就把它从心底直接按下delete键快速消除掉;若是让我听了感动心喜的,我就把它放在心底,和另一半好好琢磨参酌。
人体在岁月轮转中有它每个阶段的熟成和使命,生孩子这件事对女性而言,没有办法让你在多年以后,想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上帝并没有赋予女性这样的体能和条件,所以,你若愿静心坐下来沏壶茶,听听过来人走过的心路,也许你可以让你自己不错过生命里一段织锦繁花的风景。
在生养了两个孩子之后,我个人最深刻的体会是,拥抱独生子女,我可以尽其所能地给予孩子最细致细腻的六星级顶级照护,倾注我所有的体力、资源、时间、金钱和浓得化不开的爱在这独生孩子的身上,但若期望这唯一的孩子能在常民生活里,学习”坚强”、“匮乏”和”等待”等等这些人生并不圆满的特质和力量,真的很困难。
事实上一个独生子女所拥有的爱,不仅是来自于母亲,还有父亲所有的关注和其它长辈温柔不歇的呵护,有时候这些爱甚至可以淹没掉孩子所能承受的呼吸。
过多的光亮,我们反而看不见眼前的路。
但是,当我拥有了第二个孩子,不论出于环境的被迫或是内心的欢喜,我所有醒着的时间、可燃烧的体力和有限的金钱是要分给两个孩子的,我所有的教养节奏势必都得打散重来,因为,一个母亲永远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一对父母面对两只小动物的耐性是有临界点的,照护孩子的体力负荷绝对是有消磨极限的。这挑战是很现实的,一旦养了两个孩子故事就得改写哪。
我可以提供给独生子女最六星级的养育,我下班后的体力依然很充沛,我可以每晚好整以暇地搂着她甜蜜蜜地唱儿歌、说故事,我可以慢慢地和她一起洗澡玩泡泡,我可以陪她优雅兴味地创意涂鸦乐。但是,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老二诞生了,我蓦然发现,不论多么地努力,我就是很难再给予两个孩子这般全面又细腻的生活滋味。
洗澡的步骤得变得匆快了,说故事的时间逐渐缩短了,搂抱的次数少些了,因为,现在有更多的衣服尿布餐具等着我去洗,有更乱的起居室等着我去收拾,有更长的采购清单等着我去填满。带孩子跑诊所的机率更频繁了,连打预防针的schedule都得记两份呢!一整天轮流抱两个孩子的手更酸痛了、整顿两个小孩秩序的喉咙更瘖疲了,我于是知道,随着第二个孩子的出世,养育孩子的方式,被迫要改变。